手指探下去時，摸到的卻是濕潤的血水。

魔千秋頓時急了起來，他不擅長丹道，而且在這黑暗中，僅憑靈識，他無法發現晉離到底是哪裏受了傷。若是晉離不願意，他也無法用靈力為對方探查傷勢，只能幹著急。

心中越來越急，甚至魔千秋沒有發現，他已經急得非比尋常。

然而就在此刻，突然，一只被鮮血浸染的手輕輕地攀上了他的臉龐。魔千秋身體一僵，奇異的感覺從對方手指的地方傳遞過來，仿佛有什麽東西在搔弄著他的皮膚，讓他敏感得有些僵硬。

晉離的手指劃過他的臉頰，劃過他的鼻梁，最後在他的右眼上停下。

魔千秋早已僵直了身體，連一點都無法動彈。兩人便以這樣奇怪的姿勢相處著，晉離的唇邊溢著鮮血，略顯虛弱地倒在魔千秋的懷裏，而紅衣魔尊卻僵硬地被對方撫摸著眼睛，撫摸著那一顆他並不知道已經變為湛藍顏色的眼睛。

“……應該很漂亮。”

魔千秋身子一震：“什麽很漂亮？”

晉離沙啞著嗓子，道：“你的眼睛。”

莫名的感覺從心頭湧起，魔千秋臉色微熱，理所當然地說道：“本尊的眼睛自然好看，天下無人能比，還需要你多說？”頓了頓，魔千秋道：“你到底是受了什麽傷？”

聽著對方傲慢囂張的話語，再聽著後面那難掩關切的詢問，晉離無聲地勾起唇角，道：“剜心給你之後，沒有仔細調養，稍微有些受傷。數十年下來，傷勢重了一些。”

魔千秋頓時啞然。

晉離道：“你說希望我給你三日時間？”

魔千秋：“……嗯，我想再看看他們。”

晉離淡然道：“還剩下十年，我給你十天，唯一的要求是，在此期間，你要一直拉著我的手。”

魔千秋睜大眼睛：“本尊為什麽要拉著你的手？！”一聽這話，魔千秋心中奇異的感覺更加泛濫，他頓覺自己此刻抱著對方的姿勢好像也有點不對，可是並不覺得討厭，但也說不清楚是什麽感覺。

晉離卻十分淡定地說道：“畢竟心臟是你的身上，與你相處得近些，我能更好地感受到它的氣息，也不至於受傷。”

魔千秋無言以對。

晉離先是調養了七日，終於恢覆了一些。這七天裏，魔千秋僵硬著身體，老老實實地抱著對方，晉離便將一只手貼在他的心口，不斷地汲取屬於自己、屬於神獸的生命力量。

當七天一過，晉離終於再次坐直了身體，魔千秋剛剛放松一瞬，便感覺自己的手被人握住了。

魔千秋頓時再次僵住。

晉離坦然道：“只是為了親近它，和你無關，無須在意。”

屬於對方的心臟在撲通撲通的跳動著，魔千秋臉上一熱，紅唇一抿，他故意嗤笑道：“本尊……本尊怎麽可能在意？不過是十年而已，眨眼一瞬間，你說好的給本尊十天時間，可不要忘記。”

“嗯。”

兩人便這般拉著手，靠著墻壁坐著。

許久，一道微弱的聲音響起，晉離低聲問道：“你剛才說什麽？”

魔千秋：“……謝謝。”

晉離沈默片刻，道：“不必。”

十年時光便在這樣詭異的牽手中快速度過，這十年來，越靠近那個日子，兩人間的氣氛便越加奇怪。緊牽著的雙手令晉離冰涼的體溫傳遞到魔千秋炙熱的掌心裏，他們真的成為了好朋友，卻又好像與好友不大一樣。

至少相比於洛漸清，魔千秋莫名覺得，晉離真的不大一樣。

前九年，兩人說了很多話，即使是在這樣的黑暗中，也不覺得寂寞。可是到了最後一年，魔千秋不再那麽頻繁地開口了，晉離也不怎麽出聲。他們仿佛默契地察覺到這種關系即將破碎，可是卻沒有一個人開口主動提問。

這一次的緘默持續了足足三日，距離那一天也只剩下不足三個月。

晉離忽然開口問道：“你喜歡什麽？”

魔千秋微楞，接著自得地說道：“自然是美人。若是醜陋之人，本尊連一個餘光都不想看他，比如那吳霄子，臉上的皺紋都能夾死蚊子，本尊每次看著都覺得極其倒胃口。”

晉離垂眸道：“吳霄子是蹉跎了歲月，等到五十多歲才開始修煉。因此等他到築基期時，已有六十歲高齡，相貌並不年輕。”

魔千秋不以為意地低哼一聲：“反正他就是醜。”

晉離淡淡道：“那誰好看？”

魔千秋理所當然地說道：“自然是本尊好看。”

“皮囊不過是一副外相而已，重視它做什麽。便是長得再美，在強者面前也不會有一點機會，仍舊無力回天。”

魔千秋駁斥道：“反正我就是喜歡美人，看著就舒服，就是喜歡。在很久以前，我曾經見過一個長得極其好看的人，雖然我記不清他的長相了，但是他就是讓我覺得很舒服。”

晉離突然沈默起來。

魔千秋繼續說道：“你的外貌也算是勉強入了我的眼，所以我就不嫌棄你了。”

晉離還是沈默。

魔千秋下意識地握緊了對方的手，低笑道：“不過你還是比我差了許多的，你也不必難過，比我好看的人畢竟是少數，所以……”聲音戛然而止，魔千秋突然察覺到一絲不對，他立即轉身拉住了晉離的肩膀，後者卻突然倒入了他的懷裏。

魔千秋睜大雙眼：“晉離！”

晉離咳出了一絲血，他搖搖首：“無妨，只是傷勢有點覆發。”

魔千秋急道：“為何一直拉著手，還是會這樣？”

晉離擡起頭，剛欲開口，卻忽然覺得唇上擦到了什麽柔軟的東西。

黑暗裏，魔千秋的身體倏地僵住，晉離也停住，不再開口。

嘴唇的意外相碰只是一個開始，但當這個吻突然開始之後，便一發不可收拾。

濃郁的血腥味在兩人的唇間徜徉，魔千秋緊緊地攬住了晉離的脖子，晉離便摟緊了他的腰身。明明上一刻還是所謂的朋友關系，但是當吻上對方時，一種難以言喻的愉悅便順著血脈，流淌過兩人的全身。

再也不是朋友那麽簡單。

紅衣的魔尊被人壓在墻壁上，恣意地親吻著。但他仿佛不滿這樣的弱勢，舌尖靈活地撬開了對方的牙齒，吮吸那溫暖的唇瓣。妖尊一開始被他親得十分茫然，後來卻學以致用，細細地舔咬那柔軟的唇瓣，然後瘋狂地攫取那口腔內甜蜜的津液。

暧昧綺麗的嘖嘖聲在這寂靜的黑暗中響起。

正是因為看不見，屬於感官的一切才會被放大百倍，令魔千秋被吻得頭皮發麻，連身體都軟了下去。他輕輕地喊著“晉離”，伴隨著輕輕的喘息聲，他快速地將對方礙事的衣著褪去，而晉離的手卻已經探入他的衣服裏，撫摸上了那胸口的位置。

當對方的手碰到左邊的心口時，魔千秋身子一僵，觸電的感覺席卷全身。

他的心臟在劇烈地跳動著，一種奇異的快感從心臟竄入大腦，令妖冶漂亮的魔尊雙目微瞇，爽得連呼吸都不再平穩。他的嘴唇仍舊被對方認真地親吻著，而對方的手卻在他的胸口輕輕打轉，指腹摩擦過那小小的紅點，然後突然！

高潮就這樣來臨。

魔千秋伸長了脖子，緊緊抱住晉離，還未脫去的衣褲被自己的液體打濕。

他這輩子也想不到，自己的第一次竟然是這樣就結束了的。僅僅是因為碰到自己的胸口，那顆心臟便如此狂熱地回應起對方，刺激得他頭皮發麻。

魔千秋渾身癱軟，任由對方親吻上了自己修長的脖子，親吻上了他的胸口。當晉離吻上他心口的那一點時，魔千秋低吟了一聲，腳趾蜷起，早已被褪去大半的衣襟從雪白的肩頭劃落，露出美好勁瘦的上身。

晉離輕輕地舔咬著那立起來的乳尖，一只手往下攀沿。冰涼的手指碰到滾燙的身體，令魔千秋渾身微顫，當他即將碰到對方的下身時，他忽然停住了動作，微微擡首，卻看不清對方的神情。

沙啞而帶著情欲的聲音在這一刻響起：“……是朋友嗎？”

魔千秋渾身一僵，良久，才低低地笑著道：“當然……只是朋友。”

因為是朋友，才可以容忍對方做到這一步，才可以容忍自己做到這一步。

只是朋友，只是互惠互助……僅此而已。

五十年來的相處令兩人都極其了解對方，不用言語，便明白了互相的意思。晉離沈默了片刻，當魔千秋拉著他的脖子，自己主動地低首吻上了他之後，他才仿佛放棄似的握住了那滾燙的東西，輕輕摩擦。

要害被對方把持住，魔千秋的唇間溢出一絲呻吟，眼中積蓄了水意。

不知道是因為太爽，還是因為心裏難受，他抱著晉離用力肆情地親吻著，用情欲壓制住自己心中泛濫的感情，逼迫自己完全地沈浸在這一場突如其來的情事中。

晉離的手指細細地摩挲著那幹凈漂亮的器物，這上面沒有一絲異味，反而因為剛才的高潮變得更加滾燙，仿佛能燒灼晉離的掌心。每當他碰到頂端時，魔千秋都會輕輕地顫抖一下，而當他用手指沾著那濕潤的液體探入對方的身後時，魔千秋終於徹底僵住。

修長的手指只進入了一個指節，便被死死卡住。

魔千秋一把將他推開，他的手指便立刻從那炙熱的小穴中抽出。

透過黑暗，晉離好像能察覺到對方羞澀惱怒的目光。然而這一次，晉離卻沒有再那般溫煦和潤，他微微冷了臉，腦中閃過一個堅韌的身影。

魔千秋壓低聲音，卻不知自己說出話時，仍舊性感磨人：“嗯……不要動……那裏。”

晉離沈默許久，忽然問道：“你去過龍島嗎？”

魔千秋微怔，反射性地說道：“沒有。”

在黑暗中，魔千秋看不到晉離此刻閉了閉眼，唇角微微勾起，露出一抹失望的笑容。他再次俯下身，吻住了魔千秋的嘴唇，用手覆住了那堅硬的下身。這一次魔千秋好像是想要彌補對方，他也伸手，握緊了晉離的下體。

兩人在黑暗中輕輕摩擦著對方的身體，那樣東西在雙方的手中跳動，當噴射出來的一刻，晉離後仰著倒在墻上，魔千秋便無力地倒在他的懷中，粗粗地喘氣。

第一次的放浪，便以這樣的結局草草收場。

這一次過後，兩人各自換上了幹凈的衣服，仿佛什麽都沒有發生過一樣，仍舊拉著對方的手，繼續如同朋友一樣的相處。

等到三日後，魔千秋輕輕勾了勾晉離的掌心，後者微微一僵，轉身看他。雖然看不見對方的臉，但是透過那濃郁的黑暗，晉離能夠想象到，那張昳麗漂亮的臉上此刻一定帶著笑容，好看的桃花眼也一定微微彎起。

魔千秋問道：“龍島到底是什麽模樣的，你從未詳細說過。”

許久，晉離才開始說起了龍島。他說的很簡單，但是透過他的話，魔千秋卻好像看到了一個世外桃源、人間仙境。他第一次有點向往一個地方，於是他道：“等我做完所有事去找你的時候，應當就可以看到那裏了。埋骨在這樣的地方，其實也不錯。”

話音落下，兩人間的氣氛陡然凝滯。

魔千秋也自覺似乎說得不對，可是他並沒有來得及再說，便聽到一陣窸窣聲，然後他的唇上微微一暖，被人溫柔地親了一口。

臉龐倏地發熱，心臟再次劇烈地跳動起來，魔千秋微啞著嗓子準備開口，便聽晉離低聲說道：“還要再來一次嗎？”

魔千秋身子一僵，待他反應過來時，他已經攬住了對方的身體，從鼻子裏發出一聲輕笑：“只剩下不足三個月了，那就再來一次吧。”

這一次，兩人繼續用手為對方解決。

然後一天後，誰也不記得是誰先開始親吻的，又是一次。

到後來，兩人便沒有再換幹凈的衣服，只是沈默地靠著墻壁，赤裸的肩膀緊緊相碰，一起喘著氣。

兩人都是第一次觸碰那樣美好的天堂，之後一連數日，當恢覆了體力後，都忍不住地再做那樣的事。除了最後的一步，他們嘗試過了所有能做的事情，晉離吻遍了魔千秋身上的每一個角落，數次在那神秘的地方外流連親吻。

如果說這是朋友，那絕對是天大的笑話。

可是每一次做完後，晉離都會問道：“是朋友嗎？”

魔千秋沈默片刻，然後堅定地回答：“是朋友。”

這樣的沈默時間越來越長，安靜的黑暗空間裏，暧昧的氣息也無法散去，空氣都更加溫熱。每一寸的空間裏都彌漫著膩死人的味道，這樣的地方令人心神動搖，也讓兩人更如同失去理智般的，開始一次次瘋狂的情事。

只要不到最後一步，無論做到什麽程度，他們都只是朋友。

然後到最後七天的時候，當兩人正在親吻時，突然，整個空間震動了一下。

魔千秋倏地停住，晉離也吻著他的嘴唇，停住了動作。

這一刻，他們兩個人都已經意識到，這個空間已經脆弱到可以讓晉離直接沖開。

——他們可以離開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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